北惯墟古渡
据民国版《阳江县志》载,“那龙河,源出恩平县龙鼍山”,后一路顺流而下,汇合沿途诸水,于凉水井“歧出为北惯河,北惯河东流五里,又屈西南七里,迳北惯墟”。在那漫长的以航运为主的时代里,北惯墟因临水而建,航运便利,故一直都商贸往来不断,并且逐渐成为了阳江地区众多的商业中心之一。 航运的最终完成,皆以码头渡口为依托,如此,北惯各地的渡口便应运而生了。若以民国时期的北惯版图而言,范围不可谓不广,渡口不可谓不多,今仅取笔者熟识之三两处徐徐述之,以图窥斑见豹。 民国版的《阳江县志》载,“北惯渡,一在墟上,一在墟下。上过许范渡头,下过邓屋寨渡头村,又一达城西。”这是对北惯墟二渡最为详细,也最为具体的记载。可随着时光的流逝,年代的久远,就连道地的北惯人都不知道这四处渡口究竟在哪里,更遑论长于别处的其他人了。 一在墟上,上过许范渡头的渡口在北惯正街兴宁巷巷尾。兴宁巷位于北惯墟头,巷口有门楼,背置一牌匾(或许由于渡口在巷尾,为便于商客记识,故牌匾反置于门楼之背),上刻“兴宁巷”三字。可是,由于风侵雨蚀,字迹已模糊不清,仅一“巷”字依稀可辨。北惯墟里有一怪现象,凡墟中水井,水刚从井里打上来时,皆清澈异常,可只俄而,水即现铁锈色,可洗衣擦地而不可食用,故,墟里房屋(北惯墟的房屋,皆以商铺形式建之,即前门面街,后门直达河边,前后长约50余米),每隔一段距离,必预留一小巷,以供民众日常到河里取水饮用,这些巷,北惯人名之为“水巷”(巷,在阳江方言里一般念第四声,北惯人平时也念第四声,但说水巷时,却念第二声)。兴宁巷便是其中的一条水巷。从正街穿过兴宁巷门楼,沿水巷而走,不一会儿,一菜地,一渡口便赫然入目了。 渡口不大,铺着简易的石阶,石阶尽处,便是河水,河水里石阶旁泊着一只小渔船,小渔船的上方,是一棵巨大的榕树,树须繁密,有些已探到河水里,从树身看,年纪应极其老大,即使没有与渡口同生共长,也应长时间地见证了渡口的辉煌与颓废。据住在兴宁巷里的人说,以前,北惯河比现在还要阔很多,现在的这一片菜地,还是河,以前的渡口,在那一棵靠近门前的菠萝树下。看着他们手指比划的方向,我心里很是惊讶,脑子里惟有不断地浮现起“沧海桑田”的成语。他们还说,许范渡头就在河对岸的石古塘村。我听了,心里又是一大惊。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许范渡头在北惯新桥下,因为那里每天都泊着很多小渔船。谁知,那只是我一直以来的想当然。当天傍晚下班后,我便来到了石古塘村,在村边见到了一个手拄拐杖的老人,他颤颤巍巍地告诉我,从这条路往下一直走,就是旧时的渡口,旧时就是从这渡口搭船过对面的沙散(原来,以前墟上渡还有一片沙滩)。果不其然,路尽头,即是一渡口。对面便是墟上渡头! 一直以来,我也误以为墟下渡头就在北惯旧桥底下,谁知它竟藏在渔民新村的众绿树丛中。“原渡头早已被大水冲毁,现在的渡头,是后来重建的,它的对面,就是邓屋寨渡头村渡口。”一位老渔民说。邓屋寨与渡头村是两条小村,它们之间有一条分界的小路,沿着分界小路一直走,尽头便是渡口。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曾与我爸去寻访过它。但是,它已被从河里疯长起来的荒草杂树所覆盖,早已不复当年繁盛时的模样。我爸指着镶嵌在泥土里的一块块红色巨石对我说,这些红珠石是当年的官府没收台丹一何姓地主的违法建筑而雇用民夫搬运过来修建渡头的。北惯的渡头,一直都由官府统一管理,以收取渡资来聘请民夫撑渡,然林利许范邓及台丹等处民众若要过渡,则渡资全免。老渔民说,他小时候就常常跟在他爷爷后面撑渡,有时,有人夜半喊渡,他也起来跟随,真不知道在他如今的梦里是否还会响起:“喂,撑渡啰!”的喊声。